染七

今天去扫墓。
一直对死亡没什么概念，长这么大也没有很重要的人离开，直到她走了。
当时，正是高考第一门语文，考之前，还心记着她打电话叮嘱的要吃粽子，要吃豆子，要烧柱香。
来姑父家的时候，没吃饭，煮了热乎乎的茶叶蛋，一下吃了两个。灰蓝的天一直飘着小雨，落在身上，很轻，也很凉。路边的油菜花开的很甚。
我记得，以前她来阳台看写课业的我，看我桌边放着上好佳的洋葱圈，像个孩子一直盯着看，看到了新的事物一样。我赶紧把那袋零食给了她。她笑着看着我，说我人好。本来这只是件小事，结果她回去的时候，在大家面前说我总带好吃的给她，说我是个善良的姑娘。其实，我脾气并不是很好，外婆告诉我的时候，我都有些惭愧。
生平不喜别的，最爱打麻将。每次没赢过外公外婆，都会默默的怄气。赚了钱，会偷偷把钱塞给我和我哥哥。
高考语文那一场，我进考场，她走了。家里人一直瞒着我和我哥，怕我们担心，这也是她的主意。
火星一直被风翻卷着，一下升得很高，猛地又消失。一排排墓碑肃穆地站在风雨中，头发被吹乱，用手招回耳后。燃烧的纸张，元宝，符咒，慢慢养出烟来，升到天上，我仰头看着这一切，雨混着头发粘在脸上，有点发抖。不知道是谁，带了麻将的纸扎。
来墓地的人都带着怎样一种心情？拿起打火机点燃纸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？每个人的脸都被火光照的透亮，鞠躬，磕头，嘴里念念叨叨说些什么。
去港口，有海鸥。和小时已是两种景象。
想，亲人的离去带给我们的到底是什么？我们带着那些思念，仿佛她还在一样，她能感受到么？
当自己知道自己不行了，她把这辈子在邮局工作的存款，按照人数分了钱款，给我们孩子分了清朝的铜板，给了我她当年带的老银镯。这些东西一直包在红色的棉布里，放在家里抽屉最里面。要求退院，直到看到老家的那一眼，在车上就这么去了。
墓碑上的名字：如书，志芳。我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。他去的那么早，你等了这么久，终于合葬在一起，也是一种圆满吧。
后天也会继续搏击生活的风浪，勇敢向前。这可能是我最喜欢的意义。
2016.04.03